斯旺小姐离开后,学校用了两个月时间才为那个班级寻找到一位新的代课老师——贝蒂·瑞。她在牧师的陪同下来到教室里,与那些貌似天使的学生们见了面。
贝蒂小姐刚刚搬到这座城市里,因此,她还没有听说过他们那些专门撵走老师的恶习。她身上穿的那件粉红色的衣服,比她应该穿的尺寸要小一个号,还有她那一头乱糟糟的、有些发白的金发,让学生们立即感觉出她是一个好欺负的老师。于是,一个赌局很快就产生了。他们赌的是贝蒂小姐能在这里待多久。
贝蒂小姐首先作了自我介绍,声明她最近刚从南方搬到这儿来。她看起来的确像个南方美人,只是她的衣着有些过时了。她在10年前可能非常美丽,只是她自己还不知道而已。当她在随身带来的那个大肩包里搜索着寻找什么东西的时候,房间里发出了“嗤嗤”的窃笑声。
“你们中间有谁出过这个州?”她用一种友好的腔调问道。几只手举了起来。
“有谁到过500英里以外的地方?”窃笑声慢慢小了下来,一只手举了起来。
“有谁出过国?”
没有一只手举起来。沉默的少年们感到迷惑了。这些有什么相干呢?她在对他们运用心理学,还是在故弄玄虚,以掩饰自己只是个无能的人?
终于,贝蒂小姐在包里找到了她要找的东西。她那只瘦骨嶙峋的手从包里拉出一只长管子,打开来,原来是一幅世界地图。
“你那包里还有什么东西?午餐?”有人大声问道。
贝蒂轻轻笑着回答:“待会儿和你们一起吃饼干。”
“真酷。”瑞克嘲弄地说。
然后,她用手指指着一块不规则的陆地。
“我就是在这里出生的。”她用手指敲着地图说,“我在这里一直长到你们这么大。”
每个人都伸长了脖子去看那是什么地方。
“那是德克萨斯州吗?”坐在后面的一个学生问道。
“没有那么近,这里是印度。”她的眼睛闪烁着喜悦的光芒。
“你怎么会在那里出生呢?”
贝蒂大声笑起来:“我的父母在那里工作,我出生的时候我的母亲就在那儿。”
“真酷!”瑞克身子仰靠在椅背上说。
贝蒂又把手伸进她的包里搜索起来。这一次,她拿出一些有些发皱的图片,还有一罐巧克力碎饼干。他们传看着那些图片,每个人都很好奇。他们一边吃着饼干,一边研究那些图片,然后神色茫然地从图片上抬起头来。
“你们不必非得成为传教士——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能帮助其他人。”贝蒂小姐说。在她讲述那些发生在遥远国度里的故事的时候,时间不知不觉地溜走了。
“哇,这简直像看电视一样令人兴奋!”一个小女孩说。
一个星期天又一个星期天过去了,贝蒂小姐每星期天来给他们上课。她把她的课融入到他们的日常生活中去,她告诉那些十几岁的青少年们,怎样才能使生活变得更有意义。学生们越来越喜欢她,包括她那有些发白的金发以及她身上所有的东西。而他们越是喜欢她,她就变得越可爱。
贝蒂小姐在那所星期日学校里教了20年。虽然她一直没有结婚,也没有自己的孩子,但是由于她教了两代孩子,因此,小镇上的人们逐渐把她看成是所有孩子们的代父母。
最后,她的头发变成了自然的银灰色。她嘴角和眼角的皱纹也越来越多,这使她那天使一般的脸庞更具个性。她的手由于衰老开始发抖。她常常会收到她以前教过的学生寄来的信,他们中有医生,有科学家,有家庭主妇,有商人,有许多还是老师。
一天,她打开信箱,取出一个蓝色信封。她看到信封的右上角贴着一张极为熟悉的外国邮票。信封的左上角写着一个男孩的名字,这个男孩就是许多年前,她在那所学校第一期教的一个学生。她记得他过去一直喜欢吃她的饼干,而且对她的课似乎也特别感兴趣。一幅图片从信封里滑落下来,掉在她的膝盖上。她的目光落在那张照片上,照片上的地点是印度的德里市。照片上的他正和其他去那里救援地震受害者的志愿者一起,站在瓦砾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