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傍晚,黄阿姨从山西路广场锻炼回来。经过朱雀街夜市的时候,她突然被一个小小的布鞋摊吸引。摊位上摆满了虎头鞋、棉鞋、凉布拖鞋等,做工十分精巧。黄阿姨心想,布鞋穿着轻便,正好买一双跳舞。于是,她指了指一双布鞋,问:“这多少钱呀?”

　　摆摊的是一个40多岁的农村妇女,扎着一条长辫子,她望了望黄阿姨,讨好地说:“不贵,25块钱!”黄阿姨佯装说:“这么贵呀?”摊主怕丢了生意,赶紧说:“那20块吧,不能再便宜了,俺这是手工做的,没一天工夫下不来!”黄阿姨点点头,尴尬地问:“你……你有40号的么?我的脚有点大。”摊主为难地说:“对不起,还真没有,要不俺连夜帮你定做一双?”

　　黄阿姨点点头,伸出了一只脚。摊主拿着皮尺量了量,说:“放心吧,俺明晚准能做好!”临走前,黄阿姨掏出了10块钱的定金。谁知摊主摆了摆手,“赶明儿再给吧,俺相信城里人!”黄阿姨高兴地走了。

　　第二天下午,黄阿姨出了门就直奔鞋摊。果然,那双鞋已经做好了。黄阿姨试了试十分满意,付完钱就走了。谁知摊主拦住她说:“大姐,你记一下俺的手机号吧?”黄阿姨诧异地问:“干啥呀?”摊主尴尬地说:“是这样,俺没准啥时候就去别的地方了,如果你的鞋出了问题,可以随时打电话给俺,俺包退包换。”黄阿姨赞叹道:“没想到你的售后服务这么好!”说罢,记下了摊主的手机号。

　　很快,黄阿姨走到山西路广场,和姐妹们一起跳起了扇子舞。谁知才跳完两首曲子,有人就喊道:“领队,你的大脚趾露出来了!”黄阿姨低头一看,天哪,这布鞋的前面竟然开了个大大的口子。黄阿姨气坏了,当即拨通了摊主的电话。

　　5分钟后,摊主抱着一双新布鞋赶来了,“对不起,大姐!那双鞋面料差了点,俺给你换双好的吧。”黄阿姨诧异地问:“朱雀街这么远,你咋这么快?”摊主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尴尬地说:“俺不是怕你急么?一路跑过来的。”黄阿姨接过布鞋瞧了瞧,果然比先前那双好多了。见她人挺实在,黄阿姨也不再说什么,继续和姐妹们跳起了舞。

　　 隔天傍晚,黄阿姨刚跳了三个曲子,鞋底竟然又坏了。她是领舞,刚才一个动作竟然将鞋底踢飞了出去,姐妹们连跳舞都忘了,纷纷笑弯了腰:“领队,你买的啥鞋呀?竟然还会飞?”黄阿姨又羞又恨,急急地掏出了手机,“喂,是摊主吧?你究竟会不会做鞋呀?赶紧给我过来……”

　　不一会儿,摊主又抱着一双布鞋心急火燎地跑来了,“大姐,对不起,可能那双鞋底不好。”黄阿姨气急败坏地说:“既然不好,干吗还给我做上去呢?不行,我要退货!”摊主红着脸说:“大姐,俺没带钱。”黄阿姨火了:“怎么,你想耍赖呀?”摊主央求道:“大姐,你再试试这双吧?这是灯芯绒的面料,牛筋的鞋底,俺成本价都要50呢,就算给你的补偿。”旁边的姐妹也劝道:“领队,算了,人家挣钱也挺不容易的,再说了,你也不能光着脚丫回家呀?”黄阿姨没办法,只好又换了双鞋子。

　　终场休息时,黄阿姨越想越蹊跷:“不对呀,她布鞋摊上的样品每双都很好,为啥到了我手里就不行了呢?”旁边有人附和道:“最近,广场附近发生了好几起盗窃案,会不会跟她有关系?”另一个人也说:“对呀,咱们锻炼的时候皮包都随便放,她会不会是来伺机偷东西的?”这时,黄阿姨似乎想起来了,“对呀,她前两晚换走鞋后并没有走,而是远远地站在那边……”这下,大家都慌了,“这可怎么办?”黄阿姨稳了稳情绪,说:“咱先别报警,干脆来个瓮中捉鳖……”说罢,在姐妹们的耳边一阵低语。

　　第二天傍晚,大家早早地去了山西路广场。为了引贼上钩,她们将皮包放在了显眼的地方,里面有百元大钞和手链等东西,连拉链也没拉上。一切准备就绪,黄阿姨又拨通了摊主的电话:“我说,你这布鞋还是不行啊……”

　　20分钟后,那摊主才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大姐,又怎么了?”此时,黄阿姨正穿着运动鞋在前面领舞,她一边跳,一边喊道:“你先等半小时,我们跳完再说……”说罢,偷偷回头望了一眼。果然,那摊主一声不吭站在了远处。过了一会儿,她已经走到了众人的皮包前。大家故意不看她,一曲终了,又跳了一曲。

　　大家正跳得三心二意,突然,有人大喝一声:“抓贼啊!”黄阿姨下意识地回头,那摊主竟然不见了。她焦急地大喊:“快,抓住她!”大家飞快地追到大树后,顿时愣住了。此时,那摊主正死死地拽住一个贼眉鼠眼的男子,男子拎着两个皮包,正在拼命挣脱。很快,广场的保安闻讯而来,七手八脚地将男子抓住了。果然,他就是那个连环盗窃案的主犯。

　　原来,摊主前些天经过山西路广场,刚巧看见大家在跳舞,她很想跟着一起学,但是,她觉得自己是乡下人,生怕破坏了广场的美丽形象。那天在夜市,她一眼就认出了黄阿姨腰间的舞扇,于是,她故意留下了电话号码,又故意给黄阿姨坏鞋穿,只想近距离地学习跳舞。第一双鞋面料很薄,很容易破;第二双鞋底不好,也不经穿;后来,她觉得过意不去,便换了一双最好的布鞋给黄阿姨……

　　黄阿姨问:“怪不得你前两晚上这么快就到了,原来,你就在广场呀?”摊主红着脸说:“是的,俺将手机调成了震动,躲在人群里默默地学。接完电话,俺故意过一会儿才出现。”黄阿姨诧异地问:“你怎么学呢?”摊主笑了:“俺把舞步记在脑子里,回去偷偷练习呀!原本俺两晚学得半生不熟的,刚才,你让等半小时,俺正求之不得呢。谁知俺正学得起劲,那贼就突然出现了……”

　　众人一听,纷纷低下了头。黄阿姨尴尬地说:“你想学跳舞就说嘛,我们都可以教你!”摊主诧异地问:“真的么?俺一个乡下人也可以在广场上跳舞么?”黄阿姨点了点头,“当然了,这个广场还是你们民工兄弟建的呢,怎么就不能来呢?”摊主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那太好了!等俺学会了,就回村教那些姐妹,这样她们农闲时就不扎堆打麻将了!”黄阿姨终于明白了,原来,她是为了这个才学的。黄阿姨拉着摊主的手,亲热地说:“其实我是个知青,当年在农村待了整整三年,我的大脚丫就是在插秧时落下了毛病,怎么都买不着合脚的鞋子,只有穿手工缝制的布鞋才舒服呢!”摊主笑着说:“那天,俺一摸你的大脚丫就知道了,所以,特意为你定做了那双牛筋底的布鞋,绝对合你的脚!”突然,摊主想起来了,“大姐,那双牛筋底的布鞋呢?俺看看哪里坏了?”黄阿姨尴尬地说:“是我看错……错了,它没坏!”摊主傻傻地笑了:“嗯,没坏就好!”

　　这时,姐妹们纷纷凑了上来,笑着说:“想学跳舞,先得替我们每人做一双布鞋!”摊主大方地说:“没问题的!”黄阿姨佯装生气地说:“不许欺负人家,我负责收钱,到时一手交钱一手交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