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棵无言的树
( 本篇字数:1064)
——题记
慢慢地走进园林,梧桐树叶沉默地倚在梧桐树上,不声不响。
静静地交织出一片斑驳梦幻的树影,不可名状。
轻轻地摘下一片梧桐叶,抚摸着叶片的脉络,清晰地感受到墨绿色的突起,记载着历史发黄的旧影和那古老的声音……
“南唐,倒了……”
那匆匆流逝的旧影,那苍老无奈的声音,那浮光掠影的曾经,那颓唐苦楚的叹息。
他没有来得及多说只言片语,宋军已经杀入皇城,刀光剑影、血肉横飞,点点红砂染红了他的龙袍,也染红了他身边青衫女子的眼眸。
梧桐不置可否,傲然挺立,那叶子绿的依旧那么浓。
恍惚间,他仿佛看见那年那日,佳人掩袖轻笑却依旧遮不住绝世倾城的容貌,眼眸盈盈秋波暗送,脸庞精致如同白瓷,红唇微勾迷离人心,“晓妆初过,沈檀轻注些儿个。向人微露丁香颗,一曲清歌,暂引樱桃破。罗袖裛残殷色可,杯深旋被香醪涴。绣床斜凭娇无那,烂嚼红茸,笑向檀郎唾”是她的风情万种,“晓书史,善歌舞,精音律,尤以弹琵琶见长”是她的才情绰约,“高髻纤裳,首翘鬓朵”是她的妩媚清丽,然而,好景不长,一代佳人终究香消玉殒,一缕香魂也终于断然无痕。
他又看向身旁哭得梨花带雨的青衫女子,“一寸青衫天水碧,几分朱砂褪莲衣”是对她最好的诠释。
他不禁颓然地闭上了眼睛,从前的大周后守不住,现如今,小周后也守不住了,是吗?
南唐,已倒!
被封为违命侯的他,平淡地看着窗外的梧桐,不置一词。既没有从帝王位跌至谷底的失落,也没有释然无累的解脱。他只是平静,如一潭死水的平静。
梧桐被风吹动,梧桐叶沙沙地响着,那无言而寂寞的梧桐,默默地记载着这一切。
林间微雨,烧槽琵琶清音落。少女掩面笑若歌,邀醉舞破,音律几相和?
花间锦绣,香风薰雾共舞可。梧桐清响叶婆娑,玉树后庭,佳人难再得。
弹指一挥间,多少血肉化作土灰,多少宫殿轰然倒塌,历史的车轮来去匆匆,从未停下,变换的王朝,仍在更替,而只有那梧桐,那无言而寂寞的梧桐,依然挺立。
挺立在历史的风云之中,挺立在天下的变换之中,从未改变。
而你,梧桐,或许记得李煜与大周后共舞霓裳羽衣时的欢声,或许记得青衫落拓的俏丽少女,或许记得南唐兵败时的无奈,而最终,你只是静静地在风沙中守候,守候那片早已不在的国土……
梧桐,一棵无言的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