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收养了一个把父亲活活砍死的男疯子,又收养了一个流落街头的女疯子。
不但把他们调理得跟正常人一样,还让他俩拥有了甜蜜爱情和幸福婚礼。见过帮助人的,还没见过这么帮助人的。这是怎样的一个女人?
怜惜化作爱
“老舅妈”把疯子留在家
岁的臧树英是河北省沧县赵官村中医。 1998年12月的一天,一个30多岁的女人拉着一个左手包着血纱布的小伙子找上门来。女人叫闫玉芳,跟臧树英的丈夫许同青的外甥是邻居,所以平时也叫臧树英“老妗子”(老舅妈)。受伤的男人是她的弟弟,小名“老五”。老五28岁,上大三时女友移情别恋,紧接着,他母亲又突发疾病去世了。在接连的打击下,他精神失常,退学回家。由于四个姐姐都出嫁了,父亲又忙于劳作,他的情绪越发恶劣们,行为失控砍死了父亲……
老五属于无行为能力的人,不负法律责任,但从此大家都躲着他。昨天清晨,发病的老五用菜刀剁掉了自己左手三个手指,鲜血喷涌而出。三姐闫玉芳吓蒙了,家境贫寒的她没钱送他去医院,就只好找臧树英医治。
看着老五血肉模糊的左手,臧树英心疼地摸了摸老五的头,赶紧给他处理伤口。在上药过程中,她始终一脸微笑,轻柔地一边上药一边吹,生怕弄疼老五。
或许是感觉到臧树英对自己好,老五脸上闪过了一丝笑意。这丝稍纵即逝的微笑,更让臧树英心里一阵酸楚,想起了自己死去的表姐。表姐生前也是疯子,见谁打谁,可从来不打她;因为只有她没有把表姐当疯子,陪表姐说话,给表姐好吃的……
包扎完毕,看着满面愁容的闫玉芳,臧树英担忧地说:“把他留在我这里吧,我给他处理伤口方便,也能陪他去乡卫生院输液。”
闫玉芳千恩万谢走了。老五就这样留在了臧树英家。许同青恼火地数落妻子说:“没有你这么帮人的,咱家三个孩子呀!他随时都有可能犯病,咱家人要是有个好歹咋办?”“他爹,但咱不能见死不救啊!”臧树英说。
许同青只好叮嘱在另一个屋子睡觉的三个孩子,让他们晚上把门拴紧了。他还把厨房里的擀面杖和菜刀等能伤人的东西藏起来。
晚上,臧树英给老五洗澡换衣服。怕他晚上犯病,她就在自己的卧房里架了一张床,让老五睡。凌晨两点多,许同青由于太紧张,突然从睡梦中惊醒,见妻子还坐在老五床边没睡。虽说心头有些生气,但他还是心疼妻子,就让她睡会儿,由他看着老五。就这样,夫妻俩每天晚上轮流值班,一刻不敢松懈。
每天,臧树英要带着老五去乡卫生院输液。有一天,由于下雨路不好走,老五没走多远就不肯走了。臧树英只好背着他,可泥泞路太难走了,没走几步她就累得满头大汗。这时,老五突然开口说:“老妗子,我下来自己走,您都出汗了。”
平时忽然说出这么体贴的话,臧树英忍不住泪流满面。这么长时间以来,亲友、邻居对她的做法都很不理解,说啥的都有。可她都没在意,现在老五终于像正常人那样懂得关心人,臧树英觉得这些委屈没有白受。
有一次,臧树英出诊去了,许同青把饭做好了叫老五吃,可他摇了摇手不肯吃,说要等老妗子回来再吃。直到把臧树英等回来,他才乐呵呵地和她一起吃饭。从那时起,许同青理解了妻子的苦心,也相信了妻子经常说的那句话:“疯子的心灵其实是最干净的,只要你真心对他好,他也会对你好。”
“儿女”告别疯狂
“母爱”也是治病良药
老五在臧树英家一待就是两年,人长胖了,精神状态也好了。其间,三姐来接过他,可他哭着不肯走。2000年8月,闫玉芳实在过意不去,硬是把弟弟带回了沧州。一天,臧淑英吃饭的时候愣愣地看着老五平常吃饭的凳子发呆。许同青问她怎么了,臧树英顿时眼睛红了:“不知道老五怎么样了,会不会又犯病?”
9月的一天,老五突然出现在臧树英家门口,蓬头垢面,目光呆滞。臧树英急忙跟闫玉芳联系。她从闫玉芳那里得知,老五一回去就变得不吃不喝不说话,总想着往外面跑。为了不让他跑出去伤人,三姐就用铁链把他拴在家里。可是,他最终还是磨断铁链跑了出来!
臧树英看着老五被铁链磨出的血泡,心疼得直掉泪。许同青对老五也有了感情,爽快地同意让老五留下来。
2001年底的一天,臧树英坐外甥的车去沧州给老五买药,在火车站看见几个人追着一名女疯子打。原来,女疯子实在饿极了,偷了人家的烧饼吃。臧树英急忙下车拦住他们说:“怪可怜的,求你们别打了!”
一群人悻悻散去。臧树英买来四个馒头,女疯子伸出肮脏的手抓过去,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臧树英于心不忍,就对外甥说,要不咱们把她也接家去吧。外甥就急了:“您疯了呀!家里有个疯子就够受了,还要再捡一个?”
可臧树英主意已定,外甥只好开车将她们送回家。臧树英找来一套干净衣服,拉着女疯子上镇上的浴池洗澡剪发。换上干净衣服后,女子竟有几分俊气!
可这次,许同青坚决不答应把疯女留在家里。臧树英说:“她整天在外面跑,实在是可怜。等找到她的家人后,就送她回家。”
臧树英在和疯女聊天中得知,她叫“红英”,是哪里人就不知道了。于是,臧树英发动亲友帮着打听红英的家人,终于在黄骅市吕桥镇找到了。红英姓吕,28岁,因被丈夫抛弃受了刺激而得病。看着她家人推来推去都不愿接她回家,臧树英非常难受,默默离开了。
回家后,臧树英试探着问丈夫:“要不咱先留她几天……”许同青无奈地点了点头。就这样,红英也留下了。
红英的病情跟老五不太一样,比较闹,总是找机会往外面跑。有一次,眨眼的工夫没看住,她就跑到房间里把孩子们的书撕了。一天,臧红英正准备和面做饭,红英却跑过来拿起一碗面倒在她头上。臧树英伤心地坐在地上号啕大哭:“我这是造的啥孽呀!”
臧树英仍没有送走红英,而是琢磨着怎样才能让她的病尽快好起来。除了让红英吃医院里买来的药,她还找了很多民间秘方为红英治病,熬药经常熬到大半夜。令她惊喜的是,经过一番苦心治疗,红英犯病越来越少了,还能帮着擦桌子扫地,做一些简单的事情。她对臧树英越来越信任,平时总围着她转。臧树英总是鼓励她说:“你漂亮又懂事,还能干活,真是个好闺女呀!”红英很高兴。
红英一天一天地好了起来,老五更是变化很大。有一次,邻村有人受伤,让臧树英紧急出诊,可家里没人照顾红英,她急得团团转。老五忽然说:“老妗子,您去吧,我看着红英。”只能这样了,臧树英叮嘱了老五一番,就急匆匆地走了。在出去的几个小时里,她心里一直惦记着家里,心想家里不知道被他俩折腾成怎么样了呢!
没想到,臧树英踏进家门时,看到家里不仅没弄得乱七八糟,相反,两人把家里弄得又干净又整齐。
为疯儿女办婚礼
灰暗的人生从此明亮
从此,臧树英忙的时候就由老五照顾红英,老五和红英在一起特别懂得互相谦让。2004年的中秋节,老五被三姐接回家过节。他不在的几天,红英总是唉声叹气地独自发呆。许同青看出了端倪,他告诉臧树英,红英是想老五了。
臧树英发现的确像许同青说的那样。老五回来那天,拿了很多好吃的东西,他挑了一些红英爱吃的留了起来。开饭时,红英老早就喊:“老五,吃饭了。”两人总是挨着坐,互相往对方碗里夹菜,俨然一对热恋的情侣。
臧树英担忧两个人就是因为感情的事才落到今天的地步,如果再出现啥问题,他俩恐怕彻底没救了!可是,许同青却认为两人同病相怜,互相安慰,对神智恢复更有帮助。
11月的一天,红英忽然高烧到39℃,昏睡不醒。臧树英又是买药又是熬姜汤。老五更是着急得不得了,他守在红英的身边,一会儿摸摸她的头,一会儿又帮她盖被子。
红英一天没吃饭,老五也不吃。他一口口地喂姜汤给红英喝。喂之前都很细心地吹一吹,生怕烫着她。汤汁从她嘴角溢出来,他就用毛巾轻轻地擦。红英被老五的爱感动了,眼泪一颗一颗掉进了碗里。看着红英哭,老五也难过地陪着她哭。
经过老五两天的精心照料,红英的病好了许多。她想下床走一走,老五赶紧把鞋给她穿上。见她的头发乱蓬蓬,他又忙着给她梳头。红英“知恩图报”,对老五也好得不得了。也许是互相照顾和启发,他们的神志都恢复得很快。尤其是老五,已经能够读书、看报;而红英除了情绪容易激动外,看不出任何不正常。
看到这两个人的恢复,臧树英感慨爱情的魔力。后来,老五开始教红英认字、读书,两个人围着小桌子吵闹着画画写写。臧树英经过一段时间观察,觉得是时候给两个人办喜事了。她去县民政部门咨询,得知如果有县级以上人民医院鉴定,已经痊愈的精神病患者可以结婚。
臧树英带着老五和红英去市人民医院检查,两人病情比较稳定,但不敢肯定已经完全康复。见不能办理结婚登记,臧树英跟双方的亲人商定,先为他们举行婚礼,等以后条件成熟,再去补办登记手续。
2005年4月2日,臧树英把老五的姐姐和红英的家人召集到了一起,为老五和红英举行婚礼。婚礼上,一对特殊的新人给臧树英和许同青深深地三鞠躬,感谢他们再造之恩。见弟弟做了新郎,闫玉芳激动得泪流满面:“老五能有今天,多亏了‘老妗子’,她比我付出的还要多!”
老五和红英结婚后,仍然留在臧树英家。2006年正月过后,许同青去沧州一个建筑工地打工,不幸从脚手架上跌下来,把胳膊摔断了。臧树英整天忙里忙外没有闲的时候,她不在家时,照顾许同青的重担就落在了老五和红英身上。
红英开始学着做饭,老五也帮着干活。吃饭的时候,许同青只能用左手拿勺子,吃得非常费劲,老五就过来喂他。许同青觉得别扭,不肯吃。红英误认为是老五喂得不好,于是接过来喂。许同青这下感到更别扭了。老五和红英见他不吃,他俩也不吃。这个傻劲,让许同青很感动。
两天后,臧树英回来了,许同青把这小俩口怎么伺候他的情景,一一告诉了妻子。末了,他说了句发自肺腑的话:“付出就有回报啊!这两个孩子太可爱了!”“那还赶不赶他们走?”臧树英笑着问。许同青把腰一挺,白着眼说:“赶什么赶,这就是咱家的儿子和儿媳!”
几年间,臧树英的儿女都陆续离开了家,家里就剩下老俩口和这小俩口。2009年4月2日,是老五和红英结婚四周年纪念日,臧树英和丈夫打酒买菜做了一桌丰盛的晚餐,还特地买了一个庆祝的蛋糕。一位找臧树英看病的人看见这温馨的一家四口,羡慕地说:“看人家的儿子媳妇多孝顺!”听了这话,臧树英笑得合不拢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