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好莱坞电影《拆弹部队》击败《阿凡达》,获82届奥斯卡6项大奖。片中画面扣人心弦,看得人心惊胆战。同时,驻伊美军“拆弹部队”也一下成为人们关注的焦点。他们的生活真像影片男主角那样“牛仔”味十足且惊险刺激吗?日前记者采访了从纽约回国探亲的华裔“拆弹兵”赵武,他在战场上的真实经历令人大开眼界。
想要挣钱 安徽小伙当上美国大兵
赵武出生在安徽安庆市一个普通工人家庭,2006年从省内一所大学毕业后,因为找不到工作,在一位亲戚帮助下移民到了美国。在纽约一段时间后,赵武慢慢适应了那里的生活,“一切都好,除了没钱。”赵武对记者说,他天天在家帮着做生意的表舅做饭、洗车、打理花园,“有点令人沮丧,尤其在那个物欲横流的都市,似乎随时都要刷卡,随处都是消费,对于一个赚不到money的人来说,就像没有胸部一样无法挺立做人。”
琢磨着要赚点钱,赵武开始关注那些地铁广告,其中有两幅广告尤其醒目——“We don't accept applications,only commitments.US Marine(我们需要你舍身报国——美国征兵)。”“两个酷毙了的士兵用坚毅而挑逗的眼光看着你,跟电影里一样,充满阳刚的诱惑。”赵武说,他心动了。
赵武此前就曾听说美军的待遇相当不错:“只要当兵,先一次性给予4万美元的参军奖金,除了每年4万多美元的基本薪水外,如果到海外服役还有特殊津贴。”想到下岗在家的老爸和多病的妈妈都亟需钱用,“我一咬牙,干脆当兵去!”赵武给美军征兵处发去了电子邮件,很快,他收到了一堆介绍参军手续和各项福利的资料。
到了面试那天,“一走进美军征兵办,一屋子的军官全拿我当亲人,小心伺候着,生怕我反悔,还送我好多陆军小礼物。”赵武开心地笑着说,“还有一个美女军官每天专车接送,让我真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照赵武的话说,“一不留神,我就成了货真价实的美国大兵。”
无处不在 炸弹放到美军基地食堂
基础训练结束后,赵武奉命到美军驻德国拜仁的一个基地服役。在那儿,他学习的是十分“热门”的拆弹专业。2008年秋天,赵武被派往伊拉克战场。
在巴格达,迎接赵武的,是一种险象环生的生活。“有一天,我们到餐厅吃饭时,却见餐厅双门紧闭,门外布满了封锁线,据说是里面发现有可疑爆炸物。好家伙!炸弹都已经放到了美军基地食堂里了,这真够要命!”赵武和同伴们只好绕了大半个基地到另外一个地方用餐。“吃着吃着,就听到很沉闷的一声巨响,是我的同行把那可疑炸弹带到基地外面的沙漠上引爆了”。
炸弹似乎无处不在,才过不久,赵武又听到一个恐怖的爆炸事件。一名医生和5个美军士兵跟随一名伊拉克商人进入一栋房子,里面空无一人。伊拉克人借故离开了,接着“轰”地一声巨响,房屋应声倒塌,几十吨的钢筋混凝土顷刻压下来,屋内的6人当场死亡。当时,楼顶上还有两名美军士兵负责警戒,他们也受了重伤。“炸弹全藏在天花板和四周墙里!”赵武说,这样的游击战让美军士兵们防不胜防。
平民生活
富人才穿得起Made in China长袍
不过,尽管在伊拉克的日子里每天都可能面临凶险,但赵武仍觉得伊拉克人很神秘,十分乐意和他们接触。“我们的翻译是个伊拉克人,他很有教养,温文尔雅,受过高等教育,战前是个医生。”赵武说,翻译和美军士兵一样,每天也必须戴着头盔,穿着迷彩服和防弹背心,跟着士兵们东奔西跑。“唯一不同的是,他外出时都蒙着面,因为害怕被当地的恐怖分子认出来秋后算账,伤害到他的家人。”
平日里,翻译也喜欢和赵武聊天,他说他一生最大的梦想就是到中国去旅游。有趣的是,几乎所有的伊拉克人都特向往和崇拜中国,他们并不认为美国是最强大的国家,而中国才是。当地的名牌不是耐克、阿迪达斯,而是Made in China。而且在当地只有富人才穿得起Made in China的长袍,他们会自豪地掀起长袍向人炫耀里面的商标。
为离战场 宁要蜘蛛咬不要丰薪
“一天,我在基地食堂里帮忙,没想到长官竟让我扔掉一卡车的食品。”在美军基地,每天都有空运来的各种新鲜食物,堆得基地的冷冻库已经没有地方放了,所以必须把前一个星期的食物处理掉。“倒掉,统统倒掉!那是整箱整箱还未拆箱的牛肉、鸡蛋、牛奶、蜂蜜、水果、提拉米苏、冰激凌、罐头等等。造孽啊!从美国空运到中东的沙漠里倒掉,浪费了多少美国纳税人的血汗钱,哪怕给外面饥饿的伊拉克小孩也好啊……”说起这事,赵武心里顿起怜悯与不忍,但他却又不得不服从命令。
“凭心而论,美国大兵在伊拉克的确吃得很好,而且战场补助等额外津贴也高得惊人。这样说吧,只要你不是个败家子,一年存上五六十万人民币是件很容易的事。”虽然收入不错,但赵武认为那里绝对不是什么“安乐窝”。夏季,当地沙漠地区的气温高达50℃以上,“毒日头就像个大火球在头顶上烤,我们还要头戴钢盔、身穿厚厚的防弹服外出执行清剿恐怖分子的任务,五六十公斤重的防护器具压得人喘不过气来。”赵武说,不少人的嘴唇开裂得起口子,全身起痱子,皮肤起泡溃烂。
更让人害怕的是,“沙漠蝎子和骆驼蜘蛛,它们不仅个头大得吓人,而且毒性很强,通常被咬一口就能致人伤残。”虽然美军配有专用的药物可以缓解被咬的毒性和痛楚,确保士兵不被毒死,但仍有不少被咬伤的士兵不得不被送到科威特、德国甚至美国的战地医院里去治疗。“有同伴说,如果能逃脱伊拉克恶劣的环境和危险的路边炸弹,去后方战地医院疗养,那么被毒蝎子和骆驼蜘蛛咬一口,也不算太坏!”赵武说,尽管当兵能挣钱,但这完全是在拿生命换取。
在残酷的环境中,甚至有同伴开始盼着自己早点阵亡。来自埃塞俄比亚的黑人兄弟亚当,不止一次笑着对我说:“真希望快些被炸死,那样不仅能得到一枚紫星勋章,陆军部还能给我家里50万美元的阵亡抚恤金。有了这笔钱,我父母再也不会挨饿了!”听了他的调侃,真让人鼻子发酸。
惊心动魄
拆弹战场永远比新闻报道更残酷
与毒蝎子和骆驼蜘蛛相比,在伊拉克更令美国士兵憎恨而又不得不打交道的,自然是那些令人谈虎色变的路边炸弹。
“小路边、草丛中,甚至路上一些不起眼的‘垃圾’下面,都可能藏着这玩意。”赵武说,这些炸弹令人防不胜防,有时候,拆弹兵白天刚清理完,到了晚上恐怖分子又会重新设置。
“如果你以为这只是用几管硝铵炸药和雷管组成的土炸弹,没什么威力,那就大错特错了!”他说,通常武装分子用的都是威力极大的TNT,有的还串连着大口径火炮的炸弹,“一旦爆炸,别说是血肉之躯的人,就连带有装甲的悍马军车也会被它炸得飞上天。有时基地里一个月就有上百人被炸死炸伤。真正的战场,永远比我们从新闻报道中看见的更加残酷……”
2009年初的一天,一个军官称在巡逻途中发现可疑炸弹,赵武和战友马上开着一辆“美洲狮”装甲防雷车出发了。
“当来到一个偏远的小树林时,我心里突然有不祥的预感,因为对武装分子来说,在这种杂草丛生的土路边埋炸弹再隐蔽不过了。”赵武急忙告诉同伴减速前进,以便观察路边有无异样。
没想到,赵武话音未落,只听“轰”的一声巨响,一枚炸弹在车下方爆炸了。紧接着,又有一枚炸弹炸响了。14吨重的“美洲狮”被气浪掀出了3米之外。“我当时就被震晕了,在车里昏迷了好一阵才渐渐恢复意识。还好,除手臂骨折、头部受轻伤流血外并无大碍。”赵武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