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画美人
初春季节,天气乍暖还凉。放眼望去,枝头见绿,田间有青,一派生机盎然。但是这一切,对宁云州总兵苏铁木来说却无心观赏。近来,在外求学的儿子莫名其妙地被人砍了一刀,幸好没有伤及性命。可是夫人杜雨环又身染重病,卧床不起。几个郎中都说像中毒,但又找不到解毒之法。这让他感觉到从未有过的恐慌。他要求护院的兵丁都瞪大眼睛,加强巡视,发现异常赶紧禀报。
这天,随身护卫王小五见他心绪不佳,就劝慰道:“大人,这样会愁坏身体的,何不到外面散散心呢。”闻得此言,苏铁木就信步走出庭院。来到闹市区,看见德信斋门口人头攒动,热闹非凡。他走了进去,一问才知,原来人们都争着看里面作画的。苏铁木就拨开人群走进去。一看,里面正有个人在那里全神贯注地作画。一幅画已经完成了大半部分,是一幅女性肖像画,惟妙惟肖,栩栩如生。逼真得仿佛只要一伸手就能把画上的美人给领下来。苏铁木快看呆了。可是当他越过画看作画人的时候,眼睛更直了。这是一个身材苗条的姑娘,只见她唇红齿白,肤如凝脂,浓眉大眼高鼻梁,发如瀑布,垂而有形。举手投足间,勾人心魄。而且,隔着一段距离,他甚至能闻到姑娘身上沁人心脾的芳香。苏铁木感觉自己从没见过如此美妙的女子,于是就问道:“姑娘,这画怎么作?”
作画姑娘也不抬头,只是用眼角瞄了他一眼,回答道:“为女性作画二十两银子,为男性作画要加一倍。其他问题我可做不了主,你问德信斋掌柜的吧。”苏铁木“哦”了一声。摇摇头感到迷惑,刚要开口再问,忽然家人来报:“大人,不好了,夫人不行了……”苏铁木拔腿往外走,姑娘手中的画笔轻轻一抖,差点将画弄坏。
再说苏铁木回到家里,已经听见有人嘤嘤的哭声。他赶紧走进夫人的卧床旁,支开丫鬟,杜雨环还剩下最后一口气。见他进来,艰难地扭过脸,“夫人。”苏铁木轻唤道。杜雨环抬起手,伸出两个手指头,然后往下一滑,就再也没有抬起来。苏铁木搭手一摸,人已经没有了气息。他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一招手,丫鬟们和一家人就大声哭了起来。对于夫人的死,苏铁木感到是一个非常大的损失。倒不是他们有多么深厚的感情,而是这些年来,出身宦门的杜雨环经常为他出谋划策,是他仕途上不可或缺的帮手,否则仅靠自己的本事,这总兵的位置他不可能干到现在,更不会有现在的万贯家财。可是眼下,夫人竟然撒手人寰,他不知道今后会依靠谁。突然,他眼前又出现了夫人临死前做的那个手势,到底是什么意思呢?他百思不得其解。
其实苏铁木不只是一介武夫,尽管他功夫不错,但也不至于毫无计谋。只是夫人太强势了,才造成他没有施展自己的机会,所以夫人的死,从某种意义上说,让他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不知道怎么的,他眼前又出现了那个作画姑娘的身影。这让他心潮澎湃,久久难平。于是不自觉地他又来到德信斋。
先找到老板,问明这个姑娘的来头。德信斋掌柜的姓王,是个很精明的生意人。得知苏总兵来了,赶紧下来迎接。苏总兵说明来意。掌柜说:“这姑娘叫李芸彤,在街上作画卖画,我见她有几分功力,露宿街头也挺可怜的,就收留了她。不瞒您说,这姑娘还真为我带来滚滚财源呢。”苏铁木听得王掌柜话里有话,也没多说,从兜里掏出来一根金条,笑着推到王老板跟前。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王掌柜先是推让了一番,也乐得送个人情,就说:“您要是把她给说服了,就由您领走吧。”“还望王掌柜能在她面前替老夫多美言几句。”苏铁木说着朝王掌柜使了个眼色。王掌柜的就下楼去了。
不多会儿,王掌柜回来了,笑逐颜开地说:“苏大人,这姑娘先是死活不同意,我就跟他讲了您的权势和威望,她勉强答应再考虑考虑。”
苏铁木很高兴,就让王掌柜把姑娘叫上来。姑娘未到楼上,一缕淡淡的清香已经迎面扑来。苏铁木心都醉了,双眼迷离地说道:“彤儿要是跟了我,定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李芸彤羞怯怯地说:“不过你要答应我两个条件才行。”
苏铁木笑了笑说:“只要你愿意,别说两个条件,就是二十个条件也行,说吧。”
李芸彤说:“我是一个从小没了爹妈的人,没人疼没人爱的,你我虽然年龄悬殊,但你要真心对我,所以我要你明媒正娶才行。在娶之前,不能对我有任何不恭。”苏铁木说:“行,我答应你。”
李芸彤又说:“到了家里,我要潜心作画,这是我唯一的爱好。你不能管我。”没等李芸彤往下说,苏铁木就连说行行行。
送贺礼
于是李芸彤就背上自己所有的家当跟着苏铁木到了府上。苏铁木让家人把里里外外都打扫收拾干净,并放出话去,说清明过后的一个月就与李小姐完婚。这话刚一传出,来苏府送礼的就络绎不绝。总兵大人的婚庆谁敢不来参加呢?
这天,总兵府来了两位神秘的客人,是一男一女,一看就知道是夫妻。而且男的凶神恶煞,应该是习武之人。在离宁云州不远的二虎山,山上常年住着一伙强盗,来人正是二虎山大当家的刘虎威和他的压寨夫人赛小花。这苏总兵是官,刘虎威是匪,按说水火不相容,他到总兵府来干什么呢?其实,这刘虎威和苏铁木多年前就走到了一起。刘虎威帮着苏铁木灭掉和兼并了其他几支强盗团伙,让苏铁木在朝廷面前立了大功。苏铁木则对刘虎威平时的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非但如此,他们还合作搞过几次见不得人的勾当。今天刘虎威两口子就是来送贺礼的。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刘虎威跟着苏铁木参观苏府。赛小花拉过李芸彤的手说:“听说妹子擅替人作画,哪时能给姐姐我画一张呢?”李芸彤说:“姐姐长得如花似玉,若不留下这美丽面容,将来一定会后悔的。”赛小花被这么一夸更加兴奋了,说道:“过几天我会再来的,到时候你给我作一幅画如何?”李芸彤很高兴地答应了。
等刘虎威两口子走了,李芸彤就对苏铁木说:“这个人太凶了,你可不能跟他来往啊。”苏铁木凶巴巴地说:“等我把事情办完了就要让他滚蛋!”李芸彤说:“你怎么敢让他滚蛋呢,他可是六亲不认的强盗。”苏铁木看了一眼面前的美人,先是叹了口气,然后说:“谁要是敢惹我,我绝不容忍,但现在还不是时候,我等着他说出那笔宝物的下落。”李芸彤睁大眼睛问:“大人,什么宝物啊?你可不能跟这种人搅合在一起啊。别为了什么宝物把自己也牵连进去。”苏铁木欲言又止,但还是没有忍住,说道:“我们以前做过一件大事,弄到了一批金条银锭,当时我因受一个案子的牵连不敢把这笔宝物放在府上,就让他先保存着,可是这么长时间了他闭口不谈,我只好先忍着,等宝物一到手,就由不得他了。”李芸彤娇媚地拉住他的手,问道:“那你能得到宝物吗?”苏铁木显然是喝多了,说:“你看见他的压寨夫人了吗,那是我夫人生前安排在他身边的,刚才她告诉我,再过五天就是他们儿子一岁的生日,他的前三房太太都没能给刘虎威生儿子,他许诺在儿子生日这天把藏宝图交给赛小花做礼物,五天后……”话刚说到这里,苏铁木就呼呼地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