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湖南女孩因为工作需要,在上海打工3年都没有回家过年。3年来,她流下无数思乡泪,为了慰藉思乡之情,她给家人买的礼物都堆满了一间屋子!
然而,2012年春节,当她终于有机会回家过年,却难堪地发现,她带给晚辈的压岁钱远远未到“及格线”。更令她伤心的是,血浓于水的亲情也因压岁钱“起步价过高”而变了味……下面请看她的自述——
异乡漂泊3年
想家的梦天天撕咬着我
1987年出生的我是湖南岳阳大明乡人,有3个哥哥,我是家中唯一的女孩。或许是这个缘故,我自小就在家中备受宠爱,3个哥哥只读到初中毕业,只有我读到了本科。
父母兄嫂特别以我为荣,我开学的前一周,3个哥哥就借遍亲朋好友,凑齐了我的生活费和学费,3个嫂子更令我感动:她们不仅把自己平时不舍得穿的衣服慷慨地送给我,甚至向自己的娘家开口借钱偷偷地塞给我……
带着这份浓浓的亲情,2009年,我幸福地读到了大专毕业。为了早点找到工作让家人放心,一毕业,我就跟寝室的5个女生一起来到上海找工作。
经过无数次千辛万苦的求职后,我幸运地在上海闸北区一个高档住宅小区的物业管理处找到一份工作,虽然我只是在前台负责接待,可这毕竟是一份相对体面的工作,月薪也有3500元,还管吃住。我非常珍惜这份工作。父母兄嫂得知我在上海找到了工作,也非常高兴。
工作不久,我就体会到了生存的艰难:本来物业是为业主服务的,两者之间应该是一种非常融洽的关系,但有个奇怪的现象,业主对物业非常敌视,个别业主甚至非常难缠。像烟道堵塞、顶楼渗水这种开发商的遗留问题,他也能把账算到物业头上,动不动就有业主上门威胁说,如果几天内不解决将不再缴物业费。我从小就是娇娇女,面对刁难,有时候我真想发脾气,可我们老总说了,任何员工与业主发生冲突,不管什么原因,自动走人。为了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我每天清晨都要对镜练习微笑,等自己也被镜中的微笑感染了再出门上班。
工作压力让我非常渴望亲情的怀抱。可是2009年春节前,物业公司给我一个当头棒喝:新员工春节期间不放假!老总开会说:“物业本来就是服务行业,我们的口号是‘24小时为业主提供优质贴心服务’,因此,春节期间新员工一律不放假……”会后,我哭着对老总说:“我都大半年没回家了,春节能不能放我几天假呀?”老总耸耸肩,无奈地摊开两手说:“这里的老员工都是工作的第三年春节才放假的。年轻人,公司也是一个大家庭,你不能念恋小家,不顾大家……”我哭得更厉害了:“可是,春节假期不是法定假期吗……”一听我提法律,老总变脸了,一脸正色地说:“小刘啊,你学生气太浓了,无法适应公司的发展需要。如果你有更好的前程,公司是不会阻拦你的。”为了春节回家就把工作丢掉?我止住哭泣,委曲求全地说:“不不,春节我还是留下来值班吧……”
我最终没有被公司开掉。当然,我最终也没能回家过年。年三十那天,父母和兄嫂轮番给我打电话,让我自己在上海吃好点,喝好点,以工作为重,不要牵挂家里。压抑已久的我,在电话里嚎啕大哭,哭过之后,我心情好多了,就去小区附近的一家自助餐厅吃饭。
没想到,除夕夜选择在这种自助餐厅吃饭的人竟然只有我一个!我寂寞地吃到一半,才有一个白领模样的男孩走了进来。他端起托盘夹了一些基尾虾和烤肉,犹豫了一下,竟坐在了我的对面。看到我惊诧的眼神,他苦笑着说:“偌大一个餐厅就我们两个人,看来我们同样是春节有家不能回的异乡人。这年过得太孤独了,两个人一起吃饭,可能会热闹些!”我顿时会心地笑了。通过聊天得知,他竟然是长沙市人,是我的湖南老乡!他说,他名叫赵大明,父母都是公务员,他是家中独子,在附近一家五星级酒店做大堂经理。同样是服务行业,同样是新员工,所以,他今年春节也没有回家过年。
共同的遭遇把我们拉近不少,不久,我们就相恋了。赵大明说:“虽然我们根在湖南,但‘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为了我们和下一代过上更幸福的生活,我们一定争取在上海安居乐业。”在上海安居最重要的当然是买房,但是,上海三四万元一平方的房价比比皆是,我和赵大明一开始谁都没敢往买房上想。直到有一天,一个没有房子的老乡坐月子时被房东以“孩子太吵”为由赶了出去后,赵大明才下定了买房的决心。他拿出所有积蓄,又向父母要了点钱,才在浦东区首付19万,买下一套价值60多万的二手房,每月还5300元房贷。他说:“我真害怕你坐月子的那一天也要流离失所!虽然房子才50平米,但毕竟是我们自己的窝啊!”我感动地说:“买房的首付我帮不上忙,但我每月的工资有3500元,公司包吃住,今后,我每月就留500元零花,那3000元跟你一起还房贷!”
就这样,我和赵大明过上了房奴的生活:每月发了工资,第一件事就是往银行跑。我们憧憬着:一旦还完贷款就结婚……为了不被炒鱿鱼,也为了省钱,从2009年开始,连续3年我和赵大明都没有回家过春节。对家人的思念经常让我默默流泪,尤其节假日的时候,真想不顾一切地扑向亲情的怀抱……
苦涩还乡
老家压岁钱的“起步价”咋这高
时光跨进2012年,按上海服务行业不成文的规定,我们在公司干满了3年,已经可以名正言顺地享受春节假期了。这一年,我和赵大明谈论最多的话题就是回家过年。我们商定,春节时先回我家,再回他家。从2012年元旦开始,我们就热情高涨地给家人准备礼物,逐渐地,礼物堆满了整整一间屋子!2012年春节前我们才发现,这些礼物我们根本带不完。因此,当除夕我们踏上回家的列车时,只能给家人拎一点上海土特产回去。
这次,我们只带了4000元钱回家过年,但我丝毫不为此担忧。途中,列车上也在反复播放王宝强的《回家过年》:我知道你想衣锦把家还/有钱没钱/回家过年/家里总有年夜饭……看着火车外面的风景,我用无比憧憬的语气向赵大明讲述:我父母非常慈祥,大哥大嫂憨厚大度……赵大明羡慕地听着,满脸向往。
车到岳阳,我们根本就打不到愿意去我家大明乡的出租车,一个黑车司机趁机漫天要价,去大明乡至少要800元!眼看天都黑了,赵大明咬咬牙说:“俗话说‘穷家富路’,现在就别心疼这些路费了,上车吧!”我俩一狠心,坐上了黑车。看着车窗外模糊的山峦、树林和三三两两玩花炮的孩子,我激动的泪水夺眶而出,心中有一个声音在呐喊:故乡!你漂泊已久的女儿终于回来了!
晚上9点多,车子开到一处熟悉的砖瓦房前,我看到一群熟悉的身影:爸爸妈妈、哥哥嫂子和侄儿侄女们齐刷刷地站在砖瓦房前等我!妈妈扑到车窗前哭着说:“妈终于把你盼来了,快回家吃饭吧!”我和赵大明跳下车,爸爸和大哥有些窃喜地朝车子努努嘴,小声问我:“没听你说你男朋友还有车?”看到黑车司机收了赵大明800元钱绝尘而去,爸爸和大哥的表情才有点讪讪的,赶紧招呼我们回家吃饭。
那是一顿丰盛的年夜饭,我吃上了久违的湘西土匪鸭、湖南小炒肉和姜辣蛇。 饭后,妈妈忙着收拾碗筷,哥嫂和爸爸围住我和赵大明问长问短。我大哥问赵大明:“听说上海的房子要几万元一平米,你工作没几年就能买起房,家里也支持了不少吧?”赵大明腼腆地说:“家里才支持5万元,我买的房子也才50平米,还没有你们的院子大。”大嫂插嘴说:“50平米也不小了,上海的地皮多金贵呀。我们小冰跟着你真是享福了。”赵大明和我都赔着笑脸,然后,全家一起围着烤火炉看春节晚会,过了一个详和温馨的除夕夜。
大年初一,我被窗外的鞭炮声炸醒后赶紧起床,只见家人早已换上了崭新的衣服。我6个侄子侄女齐声说:“姑姑,新年好!”我摸着他们的头,笑着说:“小家伙们真懂事呀,新年好!”说着,我来在院中洗漱。这时,妈妈悄悄凑上来说:“冰儿,你现在可不是小孩子了,你已经上班好几年了,晚辈向你拜年,你得给晚辈红包。你不会这个都不懂吧?”看到妈妈略带嗔怪的表情,我赶紧跑到村里小卖部买了一叠红包,塞了钱,给每个侄子侄女一人发了一个。看到红包,我几个哥嫂都笑眯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