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10月的一天,武汉市江汉区民政局二楼突然响起一阵喧闹声,一对年轻夫妇在离婚登记窗口激烈地争吵起来。此时,一个50多岁的中年妇女,怀抱一个两三岁的小孩,从门外冲了进来,朝这对剑拔弩张的男女哭求:“你们别吵了,千错万错,都是妈的错,妈再也不要什么‘带孙费’了,求你们看在孩子的分上,不要离婚啊!”年轻男子怒气冲冲地回应:“你现在说这些,太晚了!”
小夫妻闹离婚,这个当妈的为什么说是自己的错呢?而她嘴里所说的“带孙费”,究竟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稀奇!
丈母娘向女婿索要“带孙费”
葛军1982年出生于江苏常州,父亲是一名工人,母亲是家庭主妇。2004年,葛军从武汉华中科技大学毕业后,应聘到武昌一家电子公司当技术员。
2007年5月,葛军在朋友的生日聚会上与徐茜相识,彼此互生好感,不久便谈起了恋爱。徐茜来自江西南昌,比葛军小两岁,在她念初中时,父亲就因病去世了,当医生的母亲一个人拉扯她和哥哥长大。2005年,徐茜从中南财经政法大学财会专业毕业后,应聘到汉口一家审计事务所担任会计。
2009年年初,这对年轻人登记结婚了。因房价太高,双方家庭的经济条件又很一般,不能给他们很多资助,于是,他们决定婚后暂不买房,而是以1500元的月租在徐茜公司附近的小区租了一套80多平米的两室一厅。
2009年9月,女儿朵朵出生了。葛军的妈妈从老家来到武汉带孙女。刚开始,一家人相处得还算融洽,每天下班回家后,徐茜会主动做家务、照顾女儿,让忙了一天的婆婆休息。为了感谢婆婆,徐茜还经常给她买些小礼物。
但矛盾渐渐出现了:婆婆是个麻将迷,每天总喜欢把朵朵抱到小区的棋牌室,看老人们打麻将。棋牌室抽烟的人很多,空气很不好。徐茜知道后,几次劝婆婆别带朵朵去棋牌室,但婆婆还是喜欢往那里跑。徐茜为此很烦心。
正在此时,葛军的哥哥打来电话,说父亲摔了一跤,腿骨折了。葛军的妈妈得知这个消息,第二天便心急火燎地回了老家。婆婆走后,孩子没人带,徐茜只好请了一周的假在家带孩子。
燃眉之急是请保姆,可请保姆一个月少说也得花1500元,这对他们来说是一笔很大的开销。而且,他们也不放心把刚出生的女儿交给陌生人带。情急之下,葛军突然想起了已经退休的丈母娘。于是,他对徐茜说:“干脆让你妈来武汉带朵朵吧。”徐茜说:“我妈退休后又被医院返聘了,怎么可能来武汉带朵朵呢?”葛军说:“跟你妈说说嘛,你总不能老在家带孩子吧!”徐茜也正为找保姆的事犯愁,听葛军这样一说,便决定打电话问问妈的意思。
得知女儿家的情况后,母亲刘梅非常矛盾。她心疼女儿,也不放心外孙,但被单位返聘后,她每月可以拿3000多元补差,放弃这个机会实在可惜。见岳母犹豫不决,葛军亲自给岳母打电话求情……刘梅思索再三,终于答应到武汉带外孙女。
2010年3月,刘梅来到武汉。她是医生,很懂得科学育儿,还经常阅读女儿买的育儿书,朵朵在她的悉心照料下,健康地成长着。刘梅做事很麻利,在带外孙女的同时,还忙里偷闲地做家务,到附近的超市买菜。女儿女婿都不会做饭,女儿每天下班回家接过朵朵,刘梅就下厨做饭。然后一家人围坐在桌边,一边吃饭,一边听刘梅讲朵朵白天的趣事,一家人其乐融融……
但有件事令刘梅很烦恼:女儿和女婿都很懒,而且网瘾都很大,特别是葛军,对网络游戏非常痴迷,每天吃完饭就钻进书房打游戏。徐茜则热衷于网购,经常在网上买些用不着的东西,两个人花钱毫无计划。刘梅数次劝他们存点钱,他们却不以为然……
刘梅经常带着外孙女在小区的花园里玩,小区里有不少孩子,有的由保姆带,有的由爷爷奶奶或外公外婆带。有一次,刘梅和带孩子的老人们聊天时,听到几位老人在互相询问各自的带孙费是多少。刘梅不解地问:“什么是带孙费呀?”一位老人说:“就是让儿女给自己开工资,这叫‘有偿带孙’。你也可以让你女儿女婿给你开工资呀!”
刘梅想,自己为了带外孙女,放弃了医院的返聘,每月少了几千元收入,而这两个月来,自己又带孩子又做饭,比上班辛苦多了,女儿女婿却不体谅她,特别是女婿,在家里像个少爷,把自己当个免费老妈子。而且,他们花钱大手大脚,如果找他们要带孙费,可以在经济上给他们施加一点压力,让他们改掉乱花钱的毛病,再说,自己可以把这笔钱存起来,等将来他们需要花钱时再给他们……
刘梅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好办法。当晚,刘梅就对女儿女婿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现在不少老人替儿女带孩子都是有报酬的,希望你们也能按请保姆的标准给我开工资。”夫妻俩听后都感到很惊讶,徐茜说:“给您付工资?妈,您可真会开玩笑!”刘梅说:“我没有跟你们开玩笑,我是认真的。从下个月开始,你们得每个月给我付1500元工资。”
各不相让!
“有偿带孙”引发一地鸡毛
葛军私下问徐茜:“你妈这是什么意思啊?是不是嫌咱们对她不好?”徐茜说:“我也不知道,要不我找个时间跟妈谈谈。”
第二天晚饭后,徐茜和母亲一起去超市买菜。她问母亲:“妈,您怎么突然提出要带孙费呢?”刘梅说:“妈要带孙费,是想体现自己的价值,也让你们知道,父母不是免费的劳动力。”停了一下,她接着说:“其实,我还有另一层考虑。我看你们大手大脚地花钱,一点不为将来打算,很替你们担心。我想把带孙费存起来,等你们将来有困难时再拿出来。”
徐茜觉得妈妈的话不无道理。晚上睡觉时,她把妈妈的意思转达给葛军,“要不咱们就按妈的意思做吧,反正这些钱她也不会花,以后还是咱们的。”葛军说:“你还真相信你妈的话呀?说不定你妈要钱是为了贴补你哥。”
徐茜说:“你别这么小心眼,我妈不是这样的人。”葛军说:“你妈这么对我们,你还袒护她。”徐茜说:“妈既然提出来了,咱们就给她吧!”葛军说:“带自己外孙女还要钱,说出去也不怕别人骂!”
第二天一大早,葛军没跟刘梅打照呼就出门了,晚上回家也是沉着脸不吭声。刘梅觉得女婿不仅不愿意付带孙费,还摆脸色给她看,她感到很窝火。于是,她对徐茜和葛军说:“你们如果不愿意付带孙费的话,我就回南昌,你们还是尽快请保姆吧!”说完便开始收拾东西。
听岳母说要走,葛军傻眼了。岳母把朵朵带得这么好,怎么能让她走呢?他示意妻子劝劝岳母,徐茜却一扭头:“我劝不了。”葛军虽然心里不乐意,可还是对岳母说:“妈,您别生气,您的要求我们答应,您看每月给您1000元行吗?”刘梅说:“1500并不高。我要带孙费并不是因为我想钱,我就是想让你们知道,做父母的帮你们带孩子,并不是天经地义的事,你们应该知道感恩。”葛军急忙说:“妈,您说得对,1500就1500吧!”
自从同意给刘梅带孙费后,葛军的心理便起了变化。过去,他虽然不做家务,但对刘梅的付出一直心存感激。可现在,他觉得这一切都是应该的,因为他付了钱。同时,他对刘梅的尊重之情也消失了,以前他对刘梅总是妈前妈后地叫,现在却很少叫了,跟刘梅说话的语气也变得生硬起来,还隔三差五地挑刘梅的错,有时说刘梅把菜做咸了,有时说刘梅没把朵朵带好……
平时,家里的伙食费都放在抽屉里,刘梅买菜时就从里面拿。有一天,刘梅告诉葛军伙食费用完了,葛军说:“家里的伙食开得又不是很好,钱怎么用得这么快呢?”刘梅说:“你真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现在连把青菜都卖五六块。”葛军说:“这样吧,以后您每天买菜后都记个账。”徐茜说:“妈又不是外人,有这个必要吗?”葛军说:“妈不是说我们不会理财吗?有个理财专家说,理财首先要从记账开始。”刘梅怕女儿女婿闹矛盾,连忙打圆场:“葛军知道要理财是好事,没关系,妈从明天起就开始记账!”